济北女公子

平生不觉有余事,唯忆与子建相识。

【丕植】清浊之辩

写在前面:

此篇以魏讽谋反为背景,但不详谈谋反事件。

纯属丕植争论,不涉及黑谁捧谁。

不喜勿喷,谢绝撕 逼。



曹植气哄哄地走进世子府,将一沓文案扔到曹丕面前。

曹丕停下手中的笔,抬起头看着他,心知肚明地笑了笑。

曹植眼睛微微泛红,喘着粗气,责问道:“兄长!可否能解释一下?”

曹丕从席上站起,拍了拍衣服,道:“怎么了?难道诛杀魏讽的同党有错吗?”

“同党?”曹植难以置信地看着曹丕,一边拉着曹丕的手,一手举着刚才的卷宗,又道:“此中诛杀者有三成是士卒!”

“与魏讽一并叛变,难道不该诛杀吗?”曹丕觉得曹植十分好笑。

“这些士卒大都不过是想保命自身,大不了入狱囚禁。何必殃及于此?”

“哈哈!幼稚!”曹丕突然一横,“无知者难道就一定无罪吗?今日放之,明日复来!汝可承担之?”

曹植也不惧道:“昔黄巾乱国,我王收编之,遂立基业。而后烧毁亲袁信,收拢人心,乃立大业。今兄长不闻缘由,一并杀之,则天下人心惶惶,君可背负之?”

曹丕甩开曹植的手道:“那我且问你,昔董承、伏完之变,死者又有多少?”

“这是在政 斗,不是在过家家!”说着,曹丕靠近曹植,看着他的脸,冷笑道:“我们是可以放过那些汉室的人,但是汉室的人会放过我们吗?”

“同党当诛,无可厚非。”曹植眼神突然锋利,又道:“但将士卒及其子诛杀,这是什么的王法!”

“斩草除根而已!你又何必妇人之仁!”

“今天下大乱,人口本就不以万计。今又连坐,何以恢复生机?”

“子建,过度的仁慈,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!”曹丕狡黠一笑,“自身不可保,谈何保家卫国!”

“是!兄长明理。但是能以刑法处理,又何以枉杀之?如此殃及无辜,招致血流成河,是可巩固其身。但我只想问一句…..”曹植反过来逼近曹丕。

“什么?”

“如此一来,试问他们畏惧的是国家的律法,还是畏惧我们的诛杀!?”曹植严厉呵道,“兄长此为难不是饮鸩止渴?”

“那好,我们废除诛连,那你拿什么去维护天下安宁!连坐或许不是最好的,可是它是最有效的!当今天下能经历起多少起叛变!?”

“兄长不知叛变根源何在?”曹植反问道,“今天下之乱,其祸根不在王孙之富,而是在百姓之智!”

“为何?”

“我们畏惧百姓知道的多,于己不利,便隐晦不谈。但又害怕百姓不知是非善恶,则会扰乱治安,又不得广施恩惠。如此,民智未开,叛变动乱,岂是斩杀可以不复来?”

“百姓知何道理?这道理难道不是上面的人编撰的?只要上面的人一句话,忠可奸,奸可忠,百姓何知死者是忠或奸乎?”

“正因为上面的黑白颠倒,令百姓以奸为忠,以忠为奸。如此,便家家以奸为道,故而祸乱此起彼伏!”

“依君道理,也是说先有我们生存之道,则百姓有安乐之日!如此,我诛连那些士卒有何不可?若不能先养活我们,我们拿什么养活下面的百姓!”

“兄长,你可想过后果?”曹植的愤愤不平之气,难以咽下。

“子建,这天下就是这么个道理。贪官者多,而其民生稳,纵然贪婪无厌,百姓以为好官。而民生不稳,纵然两袖清风,百姓以为坏官。这天下人,无不是利己之辈!”

曹植也回道:“如兄长所言,天下人无不利己!贪者无厌,必会侵犯百姓利益,如此,就算不为国家,为其自身权益,亦会怨声载道,贪者必败。”

说罢,曹植低头思考了一会儿,便又义正言辞道:“百姓有权‘喂养’我们,那百姓也有权‘饿死’我们!”

曹丕无言以对。他明白曹植说的道理,但是现在他不需要较真,因为这只不过是口舌之争,反正也改不了实际状况。

曹植毕竟书生意气,见不得一丝丝不合理,又拿起一份卷宗道:“兄长,敢问绝仲宣之后,可愧对当日‘驴鸣’之情!”

曹丕也应声而对:“仲宣有此二子,愧对其父,理应按律当斩!我又有何愧疚?”

曹植不屑一笑道:“怕不是为了兄长的自身地位吧?”

曹丕微微扬起嘴角,也不掩饰什么,道:“是。不然你以为能有今天?”

“所以你杀粲二子,下狱文钦,其中还有一些是曾经得罪颖川四家的人。如果我没有猜错,兄长莫不是在维护他们?”

曹丕毫不在意,笑道:“是,你我都明白,魏国的立国之本就在于这些世家大族。所以我不得不为他们考虑。”

忽然,曹丕一阵苦笑,道:“父王不喜欢他们,但又离不开他们。子建,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去平原彻查之事?”

“怎么?”曹丕苦笑不得,无奈道:“你是查清了事情原委,但是你也确实得罪了华歆一族。是父亲安排我去华歆哪里说话,劝他破财消灾,不然你以为你会这么轻轻松松地解决吗?”

“那…..证据也你们安排好的?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那你们利用我…..”曹植感到不可思议,他万万没想到,原来真相是如此的险恶! 

“是的!既然华歆一族吃了亏,我们曹家多多少少也得吃一点亏。各退一步,无事相安。”

曹丕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,曹植气得浑身发抖。

“子建,你生气也没有用。而且你我都只是这事件中的被利用的哪一方,真正的获益的是谁,你可知道?”

“是谁?”这一次,曹植真的不知道了。

“是我们敬爱的父王。”曹丕含泪笑道。

他仰首长叹,早已看破道: “父亲让你站在寒门那边说话,让我站在士族这边讲情。要明白‘鹤蚌相争,渔翁得利’的道理。这最大的好处皆流入父王手中。你我众人皆不过是父王手中的棋子罢了!”
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得知真相的曹植心中五味杂陈。

“这就是为什么自古以来‘既要留清官,也要保贪官,既要除贪官,也要杀清官’的道理。”

曹丕拍了拍曹植的肩膀,他明白曹植会理解,这就是权术。

曹植当然明白什么是权术,只是真的发生的时候,他居然身在其中,不能自解。

“权术要是杀人于有形,那么天下人皆可站在这个位置之上!”

曹丕还是比曹植厉害,他看到的不是天下,而是天下的本质。

“子建,如果我是浊党,你是清党。当没有了浊党,你清党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?”

曹植放弃争论,这一切从开始,他就已经在做垂死挣扎……

可是,他还是抬起头来,不肯屈服道:“我明白。但是若是这世间无火,我愿意做阏伯去盗火!”

曹丕明白他的心,他是个不允许自己同流合污的人。

但是,曹丕也明白,总有一人要下地狱,去背负后世的骂名。

“子建,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乎后人的评价吗?”

“因为后人根本不了解我们。”曹植也明白曹丕的意思。

“是的!无论后人如何爱恨你我,都只不过是他们心中的你我。我不认识他们后人,他们后人也没有真正的见过你我。”

“但是我们身在历史之中,就应该承担我们的历史责任!今后之说,不是我们任意妄为的借口!”曹植还是驳斥道。

曹丕露出微笑,他不是蛮横无理之人,他也相信邪不压正。

只是,他现在亦正亦邪。若是可以,他又何尝不想像曹植那样彻底的清白正直。

既然话已到此,曹植也不好说些什么了,转身离去,但曹丕却喊住了他。

他回头,便见曹丕落泪,似笑非笑。

“子建……带着你高尚的正义……入坟吧!”


清浊之辩,何来对错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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